【秦始皇&子婴】 赠剑 柒
子婴身份为：秦始皇之弟
非CP，亲情向。
柒
“问王上安。”
“敬呈者。臣听闻朝中似对臣随军之事有所异议，不知王上裁决如何。臣之心一如往昔，只愿从军报国，不拘其位。王上曾教臣，一将一卒俱是为秦国征伐，臣受王上赠剑，至今常伴身侧，丝毫不忘当日之言，愿为秦剑为王上、大秦征伐天下。
臣深知王上关怀之心，所思所虑皆是一己粗浅之想，若有不妥，还请王上定夺。”
子婴心绪如麻，言语却变得简洁起来，远不如昔日那般啰嗦。书毕，他看向手中的绢帛，又读了一遭，却不觉一愣，如手持之物不是一小小绢帛，而重若千斤。他抬手便欲将这封信扔到一边，却被随他而来的蒙恬拦住：“怎么？”
蒙恬伸出手，接过绢帛来看了一圈，又看了看子婴的神色，疑惑道：“我看着很是妥当啊。”
“如何妥当？”子婴有些头疼，叹了口气，嘴上问着，心里自己却也知晓蒙恬所言不假。这封信如何看着也是十分妥当，但他心里却不知怎得心烦意乱。
蒙恬又细细看了一遍，阅毕，将绢帛放回得到子婴面前，道：“这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，就是写的不错，语句措辞皆合时宜，很恭谨啊。”
子婴听到这个词手指不觉一僵，缓缓地又看了一遍所书之言，心中的烦闷终于找到了因由。一股强烈的情绪油然而生，他几乎有些恼怒地把绢帛揉成一团，用了大力气，将其扔到了营帐的另一端。蒙恬见他之举吃了一惊，子婴平素性情温和，极少发怒。蒙恬与他又是好友，更从未见他有如此之举，忙起了身，刚想问他，却又收回了话语。
子婴无措地站在那里，手还微微地颤着，面上只是茫然，目光看着被他扔远的书信。半晌，他才歪过头，有如大梦初醒一般歉意地看向蒙恬，蒙恬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失态，只是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子婴颇有些苦笑的意味，告诉蒙恬：“这不对。”
子婴看向自己的手，他曾为自己这只手写出的书信太过冗长而烦恼，却未想到有一日，这只手写出的书信也会变得如此恭谨。
然而又应如何？此时所需的，似乎便是自己这番恭谨，亲近一分显得放肆，疏远一分显得凉薄，朝中本就议论，若是让那些人看见，还不又得做文章，说自己是为了邀买人心，故作姿态，实则居心叵测。
君臣，君臣。
子婴此时方了悟了当日先生之言究竟为何。他以往唤秦王政为王兄，乃是将这分情感拆半，一为王，二为兄。先生让他转口，便是告诫他，王于兄前。兄长是王，那么便不如寻常的兄弟，也比寻常的君臣更加复杂。
子婴以往虽懂得一些，却不喜思考这些。他并非在意他人对自己闲言闲语之人，便是他刚刚离开王宫来军中之时，一众议论也未曾少过。只是或许真的是离宫久了，离秦王政远了，他倒也因一些闲言碎语生出不安起来。更何况秦国即将出兵伐楚，大战一触即发，人心自然浮动。当此之时，朝野上下理应万众一心，这些杂音多了恐是会扰乱人心。
子婴思路转了一周，又不禁笑了一笑，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虑。思绪从天边回归现实，子婴看着蒙恬一直在旁候着，极担忧地看着自己，虽是二人已极为熟稔了，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，，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他。
未想到蒙恬听罢也随着笑了，调侃道：“你往日思虑一直缜密，让人挑不出错来，怎么这回倒漏了个关键。你与王上寄信自然是私信，那些朝中大臣怎会看到？”
“对……你此言有理，倒是我疏忽了。”子婴这才发现这个问题，不由得自嘲似的露出了一个笑，跟着与蒙恬斗了两下嘴，然而心里却仍像压着一块大石似的，并未舒缓些许。
“因此，若按我之言，这封信便可，你若是觉得那处不对让父亲再为你参谋参谋也好。”
“何至于此呢？大战在即，将军忙军务要紧，这不过是小事罢了。”子婴又看了信几遍：“我也不知怎么了，总觉得有些不妥。”
“哪里觉得奇怪”
“只是意愿表达的确实强烈了些……虽说我确实如此想，而且此句看着似乎也有些不妥……”
蒙恬大笑道：“我们公子婴竟成了咬文嚼字之人了。”
“这可不一样，我此时不在京中，若是王上……”子婴话至此，却忽然停住。
他终于知晓了自己内心的大石何来。
子婴的心沉了下去，终究是谨慎之人啊。他内心未必忘了他寄予秦王政的是私信，只是一时无法面对——即使是私信，他也只会如此恭谨罢了。
他忽而想起当日与王兄关于“信与不信”之论。当时他与王兄二者所言现在想来各有其理，只是子婴此时才发现漏了一处重中之重。
这出故事之初乃是那位魏国重臣庞恭恐自己被他人中伤，因而奉上了谏言。
如此想来，还是庞恭先不信的魏王。若是信魏王，他也不会便用三人成虎之例去警醒与他。
子婴觉得好笑，当日一则寓言，竟尽是在今时应验。子婴深知秦王政不是魏王，他未必便会因闲言而对自己生疑；只是自己却莫名开始像了那庞恭——当然，于其他之处他依旧相信自己的王兄与他的决断，只是他终究还是掉进了圭臬之中，当君臣的认知大于兄弟，子婴再也无法如儿时那般理所当然的相信：自己的王兄信任自己。
“还是我重写一封吧。终归是朝野闲言众多，大战在即，我不欲因此事多生事端，若他日出征在外有人以此为把柄，恐会牵连你与将军。如此时候，实在不应因此事扰乱将士之心。他们现今散布流言，为的就是离间，既是如此，我便回咸阳便是。”
“何至于此呢？”
子婴将揉成一团的绢帛展开，看着上面自己的字字谨慎，也不禁叹道：“是啊，何至于此呢。”
蒙恬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道：“何来的丧气之意呢？即使你想回咸阳，王上也未必会准你回来，他知晓你是想上战场的。”
“不。”子婴重新执笔，道：“王上会准的。”
---TBC
还有两节完结。
谁能想到我有一天也会离完结这么近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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