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落禅

【NF组/朝阳组】向着朝阳

Summary:

这个世界存在两个终极疑问:天与地。

现在,它们终于都解决了。


Notes:

身体残缺预警。


1.


又是一个艳阳天。

ENFP将左手举起,眯着一只眼睛看向太阳,直看到生理性的泪水在眼中积聚,太阳与天空都再也看不到,幻境般的光环一圈一圈地在眼前在脑海里打转,她才满足地停下仰望的动作,向着四周看过去。


四周并没人理她,她这些奇怪的举动在这里并不出奇。即使是一旁的守卫,也只把这归咎于她热爱的“巫术”范畴,见状也只无聊地摇摇头。她的每一任守卫都晓得,ENFP喜欢把这种光圈视作一种“真视之眼”,以“更好地看清世界的本质”。


ENFP的“真视之眼”落在了一个新来的身上。她紧紧地盯着那新来的男人,真视之眼中他的模样看不很清,似乎是黑发,绿袍,坐在破烂的椅上。ENFP注意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了。他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,和那些新来者也不一样。她决定借着真视之眼,去和这个男人搭搭话,去看清这个新来者的本质。


ENFP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男人,那个来人也对着来人好奇地偏过头去。

“我是ENFP。”

ENFP笑了两声,从记忆里翻出“礼仪”的知识,久违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。

男人似乎也笑了两声:“ENFP你好,我是ENFJ,这几日才刚刚来到这里。”

哦对了,应该说“你好”,“你好”。ENFP默默地念了一下这个词,很久没有说过、听过这个词,她竟忘了。ENFP也忙亡羊补牢地说上一句:“你好”,然后不自觉地又多笑了两声,笑得她自己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,不符合久远的“礼节”,于是她停下了。


男人——ENFJ又也补了一句“你好”,他真是一个体贴的人。

“多好的阳光啊,你在晒太阳么?”男人——ENFJ主动开启了话题。

ENFP摇摇头,面前的光圈越来越淡了,真视之眼的效果又要过去了。她有些不满地叹口气,说道:“不,我不来晒太阳,我只是想遛一遛眼睛,让它们来晒晒太阳。”

“啊。”ENFJ短促地叹了一声,ENFP觉得他并不理解自己的话——毕竟自己是个疯子,当时他们应当做的是摘掉自己的大脑,而不是他们实际做的那样——但是ENFJ还是回答道:“那你的眼睛晒得怎么样?”

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
ENFJ又想大笑了——她想也许他们应当摘掉她的舌头——但她忍住了,她不想吓跑这个新来的,她明白自己应当追不上他。于是她只能忍住笑容,回答道:“就和你的身体晒得一样好,我的眼睛晒得发光呢。”

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眼睛发光呢。”男人回答。

ENFP有些不服气:“你是不相信我的眼睛会发光么,那你现在便看到了,我的眼睛就是在发光,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?”


创世神……或者什么神、什么祭司在上,她忘记这一套词原本应当是什么了,但ENFP可保证,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,也没想到会冒犯到谁。但ENFJ的下一句话让她有些傻眼。

男人有些无奈地、又有些真实的抱歉的口气:“我并没有不相信你的话,我很想看到这一幕,但不好意思,我看不到这一切。”


ENFP最开始有点生气,她觉得这个新来的虽然甜言蜜语,却也是看不到“真视之眼”的寻常角色,可下一刻这种气愤就被惊喜与羡慕占领了。她理解了这个男人的意思。


——他是一个目盲之人。


ENFP开始疯狂地好奇起来,她用真视之眼效果逐渐消失的虚假的眼睛不断地看向这个男人,一边在心里蹦跳着转圈,不断地惊叫:


——他竟是一个目盲之人!


在这个世界,目盲是一种多么神奇与罕见的情形,是看到了什么使他目盲,是看到了什么仅仅使他目盲,ENFP的头脑开始疯狂的运转,还好她的头脑还没有生锈,也永远都不会生锈。

——她早说过他们应当直接摘掉她的大脑。


ENFP多少有些踌躇,大概有她好奇的量的千分之一、万分之一、百万分之一的踌躇,她晓得这样问有多么不符合礼节,多么冒犯,以往被问起这些“缺陷”的人有多么愤怒,她在这冒犯他人的担心中犹豫了一下,但终究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。

她小心翼翼地、似乎一触即退地、兴奋地有些颤抖的问道:“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么?”

“当然!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!”ENFP像是过往一样,像是距离已经仿佛几个世纪的过往一样,像是一个普通的、善解人意的少女一样补充道,但她知道她在说谎。

这并不是没有关系,这是她的最大谜题的最大线索,这是创世神……或者什么东西送给她毁灭他们的一柄剑。


ENFJ笑了,ENFP虚假的眼可以看到他的笑容了,他的眼无神地向前方“注视”着,但虚假的世界已经不再能进入他的世界了。“当然可以,这没什么。”ENFJ说,他紧接着站了起来,从背后的屋子里拉出了另一个破破烂烂的椅子:“只是故事可能有些长,要请你坐下听了。”


——他发现了。

ENFP谢过了他的体贴,蹦跳着接过椅子坐下。她总不喜欢用拐杖或者木棍,她总喜欢蹦蹦跳跳一高一低地飞奔,像是过去一样追逐飞奔的鹿与狼。她像是追逐鹿与狼一样跃上椅子,去听一个神奇的故事。


2.


万物自有其法则,创世神与监世祭司根据法则划定了万物的职责。


人类为创世神依照自身所创,创世神因此赐福人类,使其拥有健壮的身躯、矫捷的四肢、看清万物的双眼、闻听圣迹的双耳、赞颂圣明的口舌。可创世神离开之后,魔鬼却接踵而至,它艳羡创世神的神迹,也嫉恨人类的福泽,因此它施下诅咒,使人类拥有了永不满足的头脑,以遮蔽能看清万物的双眼,以阻塞能闻听圣迹的双耳,以扭曲能赞颂圣明的口舌。


于是,创世神派下了监世祭司,监世祭司根据神引击败了魔鬼,被赐予神职,依照法则监督与引导世人。但魔鬼终究没能彻底地被消灭,它残留的恶意在世间飘荡,依旧蛊惑着人类,引诱者一些人类转变为魔鬼的信徒去破坏秩序。为始终对抗这些魔鬼的信徒,监世祭司赐予了一部分人类“监视”之职,以维护这世间的法则。


ENFJ,就是生来为维护法则而生的人。


他生来便拥有更加强健的体魄,更加灵巧的四肢,他的目光透露着被神赐福的平静而非被魔鬼引诱的迷惑,他的音调是神样的温柔且坚定而非魔样的巧言且善辩。

他是如此的被创世神明青睐,监世祭司将他视作自己的后继者,他得以随伴监世祭司身旁,比他同龄人更早地去见识魔鬼信徒的罪恶。他得以更早地聆听神明与监世祭司的判决,去赞颂他们的公正。


ENFJ见证着被魔鬼引诱的信徒因他们的罪行而被剥夺神的恩赐,偷盗者被折断创世神赐予他们的狩猎的双手,妄言者被除去创世神赠与他们的赞颂的口舌,擅闯者被削去创世神给与他们的矫捷的腿脚,一切曾被蛊惑的罪人都被流放,抵达世界的尽头、人迹罕至之地去度过余生,反省他们被魔鬼蛊惑的罪。

一切“判决”恰如其分,如神样的公正而仁慈。


直至某日,一个特殊的人被压上审判席,监世祭司为此人的罪而愤怒,他告诉ENFJ,他高声地告诉众人,这人甚至已不再是人类了,他已成了真正的魔鬼,他即是魔鬼在这世间的化身。

ENFJ因监世祭司出离的愤怒而震动,他看到了祭司愤怒而慌乱的目光。ENFJ知晓这个被魔鬼蛊惑的人类,他叫INFJ,是一位生来的使徒。他生来的职责便是将神的恩典传授与人类,将赞颂的语句传扬到世间。可便是这样的角色却被魔鬼蛊惑,他没有能传下神的美德,反而他的学生一个又一个地选择聆听魔鬼的恶言,被神剥夺自己原本赐予的恩泽。


监世祭司反复痛斥着INFJ的罪,痛斥着他引诱了多少学生触犯神定的法则,ENFJ则想起自己似乎记得曾被审判的两个INFJ学生。当时他还不能随伴监世祭司之旁,只是与其他天赋维护者之则的同伴们站在帷幕后。

他记得一个是位短发的女士,丝毫不加掩饰自己被魔鬼引诱的目光,违背法则与恩赐的好奇与怀疑在她的眼中喷薄而出,她因擅闯创世神传达神迹的山洞而被削去一足。一个是位长发的女士,她在审判的法庭上也未止住被魔鬼蛊惑的口舌,试图说服神的最钟爱的子民,协助祂维护法则的祭司们,她因妄自宣扬魔鬼之语而被除去舌头。

一切“判决”正合其理,如神样的公正。


而这一切的罪魁就在眼前,引诱人类的魔鬼矗立审判席上。监世祭司反复地声明着魔鬼的罪,但魔鬼却不发一言。

他会被施以怎样的刑罚?

ENFJ等待着,他神样平静的目光与对方的目光在某一时刻相对,ENFJ“惊奇”地发现魔鬼的目光竟是如此的平静。

就如……就如神样的平静。

为什么魔鬼的目光会如神样的平静?

疑惑的念头在ENFJ的脑海中一闪而过,他为此念头而悚然,他晓得自己已被魔鬼所引诱。

INFJ最终被判处了前所未有的刑罚,监世祭司判定他已然被魔鬼完全占据,他因被魔鬼附身而被彻底消除了罪恶之源。

——他被摘去了大脑。

一切“判决”,公正么?


ENFJ自觉被魔鬼蛊惑了。

但他没有思考,因为神不允许他思考。但他没有提问,因为神没恩赐他提问。


他随着监世祭司走进神传达神谕的山洞,第一次去接受圣光的指引。神赐福这片天地,让太阳每日从山洞之上的这座山顶——从神谕降下之地升起,从神谕降下之地降落。

他闭目,如被教诲的一般低下自己的头颅,感受神的光辉映照在自己的身上,他无需睁开眼睛,他无需这种媒介即可感受到如太阳一般温暖的光,感受到暖黄色的光辉。

监世祭司开始传达神谕,传达他从神处接收到的话语。

可魔鬼的眼睛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呈现,魔鬼的弟子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,魔鬼的弟子的意图在他的脑海中疑惑。

魔鬼为何能有神样的平静的目光?魔鬼弟子的话语为何能获得那么多的拥趸?魔鬼弟子闯进传达的神谕的山洞,究竟想要看到什么?得到什么呢?


神明啊,神明啊,消除我的罪吧。


ENFJ睁开眼睛,神的光辉打在他的身上,他的眼睛如同神样的平静,他抬起头,望向神的方向。他希望得到神的审判,他希望得到神的公正与仁慈。

可他没有看到神,他只看到散发着巨光的透明的、球状的容器。他看到连接着容器的线路,他看到线路顺着山洞的缝隙向上——再向上,他知道在山洞之上的,在这整座山顶的,是太阳。


神明啊,神明啊,惩罚我的罪吧。


监世祭司震怒了,他比面对魔鬼之时更加慌乱,他把ENFJ赶出山洞,他大声地怒斥ENFJ的悖逆之举,指责他被魔鬼引诱,失去了神样的品质。

可ENFJ只是用神样的平静的目光看向监世祭司。

祭司为何震怒?祭司为何慌乱?神为何不具备神样的身姿?太阳为何与透明、球状的容器同源?

但他没有思考,因为他已无需思考。但他没有提问,因为他已无需提问。


神明啊,神明啊,我已身为魔鬼了。


3.


或许是因为ENFJ是曾被神眷顾的人类,或许是因为ENFJ如神样的目光。

或许是因为ENFJ从未展露自己的思考,或许是因为ENFJ从未提出自己的问题。

他最终没有被削去双脚,没有被除去口舌,没有被摘取大脑。

他最终因试图注视神明而被废除了双眼。


ENFP大笑,她笑得是如此的开怀,以至于天地都开始注视她。


她想起自己在INFJ那里求学的经历。ENFP是生来便被魔鬼蛊惑的人类,她从不满足于自己被生来分配的职责,即使她可以追上最灵巧的鹿,接近最警惕的狼,即使她成为了最优秀的猎手,她也从未停止过自己对万物的怀疑。


祭司把这个魔鬼的孩子送往了使徒那里,试图在她最后的罪到来之前祛除她身上的魔鬼。可那是一段多么快活的时光,ENFP尽情地怀疑,尽情地提问。她在那里认识了另一个少女:INFP,那是一个柔弱而细腻的姑娘,可她也有不少于ENFP的怀疑,不少于ENFP的疑问。


最后,INFJ告诉了两个魔鬼的孩子两个最终的疑问:关于天地。

关于天的疑问是:神与太阳是否是真实的。

关于地的疑问是:法则与职责是否是公正的。


INFP沉迷于“地”的疑问,她先一步离开了这里,前往这世间的各地。她见证了无数的依据法则的审判,也探访了无数的背负生来职责的人。最后,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。

她开始不断地演讲,诉说“生来职责”的并不公正。她站在审判席上演讲,诉说“法则”的并不公正。

然后,她再也无法诉说。


ENFP沉迷于“天”的疑问,她不断地开始探究太阳,她攀登上最高的山峰,追逐着太阳每日的轨迹而飞奔。她用自己人类的眼睛去注视太阳,她逐渐感受到了神赐的眼睛的虚假。她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太阳的强烈的光,她牺牲所有的目光去获取一点的真实。

最后,她终于获得了真视之眼。她看到了太阳身上的、在强盛的光之后的属于容器的轮廓,她抓住了容器所带来的光的扭曲与变化。她知道了,太阳是虚假的。

可她并不满足,她从不会满足,她的被魔鬼赐福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下一个问题。

太阳是虚假的,那神呢?


ENFP最终选择去闯入神谕的山洞,她并没有成功,即使她可以追上最灵巧的鹿,接近最警惕的狼。

然后,她再也无法奔跑。


ENFP大笑,她笑得是如此的开怀,以至于ENFJ都开始转过头去“注视”她。

她终于获得了自己的答案,如此,她们终于彻底解决了关于“天地”的疑问。

太阳是虚假的,神也是。

从没有什么神谕,那不过是监世祭司的“神谕”;从不存在什么“公正的神定下的法则”,不存在什么“公正的生来便被赋予的职责”。


她终于获得了自己的答案,可她并不满足,她从不会满足。

她将这一切说与ENFJ听,将这一切的虚假与不公公布给“神”眷顾的人类。


“人应当知晓这世界的虚假。”魔鬼的孩子说。

“人应当获取这世界的公正。”神样的男人说。


真是一个艳阳天。


神样的男人和魔鬼的孩子决定出发,他们要从世界的边缘回到太阳升起的地方。

被削去一足的人又拥有了双足,被废除双眼的人又拥有了双眼。

ENFJ背负着ENFP,代她灵巧地行进于这方天地之中,走过坎坷、泥泞与山河。

ENFP引导着ENFJ,代他观瞧着穿梭于这方天地之间,避开追捕、陷阱与危险。


“不要迷茫,不要疑惑,坚定地向前走吧。”魔鬼的孩子这样说。

“我要面向何方?哪里你能看得更远,哪里是我们的目的地?”神样的男人这样问。

ENFP笑了,这次是小声地笑,只有ENFJ听得清楚。

“你能感受到的,对吧。无需看到,你能感受到光来的方向。”

“朝着那个方向就好,那里有一支队伍,一支隐藏起来的队伍,只属于公正与真实。”

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。

“向着虚假的太阳。”

——那就是他们要带着“答案”回到的地方。

“向着真实的朝阳。”


---END---


谁能想到最初只是想写一个瞎子背瘸子的故事呢……

NF组内所有角色行为性格皆出自粗浅的个人理解,如有冒犯请多包涵。


如果有人愿意评论交流将不甚荣幸。

人话:希望可以有人一起交流,非常感谢!

评论(12)

热度(130)

  1.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