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落禅

【疾华】 常棣 番外之《权舆》

时间线为十五六岁的少年疾华,在宫中听课的日常,一发完。

我爱嬴华小天使,也爱嬴疾老天使

为什么疾华——这么冷!

在啃了N遍之前的粮以后我决定自己动手,希望可以抛砖引玉。

承接常棣所有设定,大概是正文不会出现的一部分细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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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的冬日很长,恰似这片土地的脾气。

外边的天地似乎连成一色,世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。白光映在窗子上,此处的窗棂倒不像他国一样雕刻着种种花纹,上面一道道尽是木材自由的纹路,

嬴疾少有的走神了,他的精神飘向一旁的窗子上。外面雪下得快活,在屋内看不清晰,只看得细碎的影子飞舞罢了。

切莫再下雪了,再下雪天气便太冷了。

他不由得这样想——即便他自身并不怕寒,甚至还十分适应寒冷;他所在的屋内也备着暖盆,更无寒冷之舆。

“哥!”

身侧悄悄的一拍与刻意压低的声音使他从自己的世界惊醒,嬴疾很少在先生授课时走神,如今不禁懊恼,忙起身看向前面持书叹息的老师。

“疾公子,不知对我方才所讲之言有何见教?”

嬴疾余光瞥向一旁,与嬴华的目光一碰,对方便讪讪的低下了头——嬴疾心中一叹,他早应想到嬴华对此向来不甚上心,怕是之前也自顾自的神游,能听到老师点起自己已是不易了。

脱逃不过,嬴疾也便一五一十地向老师致了歉,老师抬手使其坐下,方才道:“我方才所讲乃是秦一古谣,传为康公时士子所写,名为权舆,曰:

於我乎,夏屋渠渠,今也每食无余。于嗟乎,不承权舆!

於我乎,每食四簋,今也每食不饱。于嗟乎,不承权舆!”

老师冲众人讲完,倒是又一转,问道:“疾公子,可知此诗为何意?”

嬴疾忙起身答道:“此乃康公时士子嗟叹牢骚之言,疾以为为的是责怪康公轻慢贤士之举。”

老师一笑,言道:“疾公子滑稽多智,怎会只言对其一,而不解其二呢。”

嬴疾不由得微微皱眉,端手问道:“疾年幼学浅,请先生赐教。”

“公子所言不假,然未曾言出此士子曾为穆公时旧臣,然而康公继位,忘旧弃贤,致使旧士子心内悲凉啊。”

嬴疾闻之心中一动,明了了先生此举之意,然未有回复。他静窥四周,众公子或不以为意或低头不语,再看嬴华,却未想到他竟是若有所思之状。

“多谢先生,疾受教了。”

待得一日课业已了,嬴华起身观瞧殿外,只见大雪未停,反有愈下愈猛之势,不由得一声哀叹,伏桌不起了。

嬴疾有些好笑的拉拉他的手臂,笑道:“华弟,今日雪大,不宜练武,便别耍小孩脾气,快随我回去。”

嬴华闷头不语,他这几日自觉得身手见长,正手痒欲与嬴疾较量,便被此大雪阻隔,心中自然不爽。嬴疾知晓他的心思,便也陪他坐在一旁,屋内学子老师尽皆散去,渐渐只剩彼此二人,嬴疾思量再三,终究还是担心课上之事,便与嬴华问道:“华弟,老师所讲‘权舆’一诗,你有何看法?”

“不就是一个书生耍嘴皮子抱怨几句么,有什么可看法的。”嬴华心中仍思量着比试之事,闷声说道。

嬴疾摇摇头,把嬴华从桌子上拉起来,道:“我问你正经的呢。”

嬴华心中不爽,有些不耐,答道:“我便也是正经答的,这此人若是没有能助国强大之言,自然不能只顾旧情便与他以往相同的待遇啊。没了华馆良食,虽然这做的确实不对,但也是警醒此人,多出有用之言,少发牢骚。”

嬴疾闻之大笑:“哈哈,华弟啊华弟,你若是如此想,我倒是多虑了。”

嬴华被他这一番倒是起了兴趣:“啊?这是为何?”

“这先生虽是讲诗,我却觉得内里透露着如今变法,为老士族不平之意。驷哥在时,他们便总有如此之语,现在想来,莫不是他们早有如此之意?”

嬴华不解的看向嬴疾:“哥,我觉得该是你想多了吧,不就讲个诗么?”

嬴疾摇摇头,也不多言语,只拉着嬴华往居住的殿中去。嬴华本不愿,挣脱了两下,然而毕竟年纪尚浅,嬴疾又虚长他几岁,并未挣脱开,便也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回去了。

嬴疾路上一直思索此事,只觉得与以往自己所觉察的某些事件许有关联,只苦于没有思路,将嬴华送至宫门之前,叮嘱他切莫在此天气偷跑出去练武才作罢,转身回到自己宫中。

天色渐暗,嬴疾百思不得其解,心中郁结,在榻上闭目许久也全无睡意,干脆起身,披起衣服往至门前,门外大雪纷纷,飘飘然而落下,如此大雪自然看不见星辰,多数宫人已睡了,灭了灯光,一片黯淡。

嬴疾赏雪半晌,忽听得有细碎踏雪声响,脚步很轻,似是刻意掩饰,不由得心中一惊。若是有人拜访宫外应有宫人来报,此时未得来报只闻脚步,恐此人来者不善。

想至此嬴疾悄然进到内室,暗中抽出一把长剑——此剑乃是前年生辰之时嬴华所送,颇合嬴疾的胃口,他便常常随身带着,此时倒是帮了大忙。

嬴疾伏于内殿门侧,耳听得脚步声渐近,心想此人果是为了自己而来,便待得那人推门之时先行出击试探,不知对方是敌是友,倒也是留了几分余地。

那人乍逢嬴疾偷袭也是一惊,却未见慌乱,有条不紊的防过几招,嬴疾不得心中暗叹此人心性过人。如此二人对战几招,然而未过十招嬴疾便觉不对,对方身手招式实在太过熟悉,忙声问道:“嬴华?”

“啊?”对方听得此声连忙停手,嬴疾拉近此人观瞧,果然是嬴华来此,因着外面天色太暗才未在最初便认出。

“说吧,怎么回事?”嬴疾皱眉,挥挥手示意嬴华与他一同到内室来,问道。

“哥!我这不是想着你可能睡了,通报的话肯定还得惊动你,就没走正门,翻墙进来的。我没想到你还没睡,而且还躲在屋里埋伏,我看有人攻击我,还以为是有歹人进来了呢……”嬴华自觉理亏,连忙解释道。

“没问你这个,我问你外面如此大雪,深夜来此是为何?”嬴疾扯下嬴华的外衣——那已因为一路风雪变得湿冷,他重点起暖盆,将衣物放置一旁烤干,又拽过嬴华按着他在一边烤火,免得染了风寒。

嬴华有些无措的蹲在暖盆边,半晌才说道:“哥,你今天下午问我那个问题,是不是想驷哥了?”

嬴疾倒是未想到他突然提起此事,叹了口气,问道:“你不是对那首诗不感兴趣么,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?”

“哥,你别瞒我,你虽然没说什么,可是一直闷闷不乐的,又加上之前你说的驷哥那事,我就猜到你肯定是想驷哥了。”

“……”嬴疾愣了半晌,也蹲在了嬴华一旁,侧头看他:“所以你是因为怕我因此难过,所以跑过来了?”

嬴华点点头,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。嬴疾倒是笑笑,说道:“我确实有想驷哥,可是不止如此。我是想着驷哥当年之事,我本就在想,当时为何如此巧,郿县白龙刚见完太子,新白里就出了问题。现在想来,怕是布局从很早便已经开始了。”

“你是说有人暗中设计驷哥?我便说!驷哥脾性不至于如此!”

“……但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。”嬴疾闭目叹息,每每想至此事他便心中郁结,虽有猜测,但是未有凭据不得论罪,嬴驷杀人也是事实更不得翻盘,秦法不诛心,他认定是他人诱导陷害也是徒劳。

嬴疾等了半晌,嬴华却并未发声,只是悄悄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。嬴疾不禁抬头与嬴华四目相对,笑道:“嬴华今日倒是安静,没有发燥。”

嬴华倒是没有笑意,认真的与他说:“哥,你莫要发愁,我们俩一起,总有办法揪出那个幕后主使。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的东西,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用的手段,但我知道驷哥是何种人,待我们如何,如果你有什么事让我去做,我一定不负所望。”

“华弟……我哪有什么事让你去做,”嬴疾拍拍他的肩,把他拉了起来:“现在敌在暗处,我们又没有帮手,只能慢慢来。但是你,似乎是长大了不少,倒想着为哥分忧了啊!”

嬴华看他颜色稍霁,也点头笑道:“我不是一直都为疾哥分忧的么?”

“对,你一直如此。”嬴疾笑道,心情也是好了不少。他向外观瞧,雪已小但仍未停,夜色倒是愈深了,“没想到天色这么晚了,外面下雪,你今天便和我凑活一宿吧,明天再回去。”

嬴华点头称是,便也不客套,自顾自的钻到了被子里面:“哎哥,你这被子里怎么这么凉!”

“你倒也未想想你至此多久了,被褥早该凉了。”嬴疾把嬴华褪下的衣服收好,此时方察觉虽之前有外袍护着,但内侧也湿了部分,便也放置在暖盆旁边烤着,又担忧嬴华的身体探过身去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,与自己相差无两方才放心:“里面也湿了怎不早说。”

“嗨,就这点雪不算什么,我身体好着呢!”嬴华倒是颇不在意。

嬴疾无奈的摇摇头,也进了被子里面。二人自幼相熟,感情甚笃,幼时便有同床共榻之时,年岁大了倒是头一遭。

嬴华睡觉不老实,爱动弹,正与嬴疾相反。嬴疾暗叹,已是预料到此晚怕是被褥不保,笑道:“华弟,快睡吧。”

嬴华轻声答到,侧身距离嬴疾更近了些许。嬴疾心中事与嬴华说后觉得舒心许多,不久便沉沉的睡去。嬴华听到耳边鼾声微响,自知嬴疾终于睡着,便也安心下来。

他对此事为后知后觉,直到用过晚饭经母亲提点才明了嬴疾今日心情不佳所谓为何,夜间翻来覆去放心不下,深知嬴疾多思,若是此事不了怕是无法安心,这才夜探至此。

现在事情暂且告一段落,他也松了口气,沉沉的睡去。

屋外雪慢慢的下着,不知疲倦地覆盖着这片大秦人拼死护佑的土地。风带着雪刮过宫殿,刮过市集,刮过乡野,在那里,有一个少年也与这二人同样,刚刚进入梦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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